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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Vitas的“女儿性”  
 

作者 :莫迪利阿尼
2005-
9-19

 
声明:
1、本文是关于艺术家特质的严肃讨论,如有读者将题目与Vitas的性取向等问题联系到一起,敬请另觅佳文醒目。
2、涉及到此类问题,必须对一些用辞定义作近乎苛刻的限定,因此本文不求大众喝彩,仅图艺术探讨。
3、目前,关于Vitas的流言蜚语已经太多,即使笔者尽量做到行文谨慎严密,依然担心这样一篇文章可能会令一些人胡乱联想发挥,因此,本文欢迎任何质疑辩论,但谢绝转帖,谢谢合作。


经常有人评说,Vitas的独特气质,对男性女性观众都有不一般的吸引力。这固然是事实,然而又往往引发人们的各种猜测。细观之,便发现这些联想多半基于视他为“普通人”的认识,而忽略了他官方网站上那句提示:“VITAS,ARTIST WHO WAS WAITED FOR”——相比其他因素,Vitas的“艺术家特质”,更应该得到足够的重视。前面说的那种对男人女人都有非凡吸引力的特质,如果用一个形象点的词汇来概括,就是“女儿性”。

何为“女儿性”

“女儿”一词,在中文用法中,带有尽善极美的色彩。这种说法的出处,无疑是《红楼梦》第二回,甄宝玉那句著名的断语:“女儿是水作的骨肉,男人是泥作的骨肉”;更有一句:“这女儿两个字,极尊贵,极清净的,比那阿弥陀佛、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!”
关于这样的论断,历年读者多有误解,最常见的就是如书中的冷子兴等人,简单地将“女儿”等同于青春美女,将宝玉们(包括贾宝玉)等同于色鬼;稍有眼力者,认为这代表宝玉们对美好事物的赞赏与爱慕;而真正体会到“女儿”二字中深刻内蕴的,自红楼问世来二百余年间,寥寥无几。
这也许不能责怪读者,毕竟,曹氏大手笔是不世出之作,欲与《红楼梦》有真正的共鸣,必须具备不凡才情方可。
这样的人物并非没有,例如顾城。只是诗人已然远去,只有留下的笔墨显示,他曾经在“女孩性”、“女儿性”、“女人性”等近义词中搜求爬剔、锱铢必较:此番苦心,天地可鉴,足以证明诗人真正体会到曹公的用辞深意——却又造成了凡夫俗子们新的迷惑。


扩展来看,这样的叙述,并不是诗人或文学家的一味夸张,假如把“女儿性”替代为“女性”,会找到更多的例证。比如周国平曾说:“我们说女性拯救人类,并不意味着让女性独担这救世主的重任,而是要求男性更多地接受女性的熏陶,世界更多地倾听女性的声音,人类更多地具备女性的性格。”

如果将目光转向国外,则又会发现,还有很多艺术家的言辞举动,一样值得细细回味:
歌德说:“永恒之女性,引导我们上升。”
德拉克罗瓦的名画《自由引导人民》,画中的自由神是一位端庄优雅、温柔安详的女子。
毕加索说:“我常常感到自己是一个女人,所有的艺术家都是女人”,又说:“同性恋者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,因为他居然会爱上一个男人!”

综合所有观点,不难发现,所谓“女儿性”、“女性的性格”、“永恒之女性”等等,都是象征性的说法,实际上指的是这样一种特质:优美的外表、温柔的性情、敏锐的直觉,天真而性感、善良而坚贞、细腻而纯洁,远离仇恨争斗、阴谋诡计、暴力残忍——如果从现实世界中寻找这样品性的最佳“代言”,年轻的少女少妇自然是再合适不过。她们似乎天然地站在红尘浊世的对面,远离诱惑男性的名利世界。
当然,既然是“象征”,“女儿性”云云,便与实际的“性别”既有联系又有区别:即便同为女性,但幼稚的小女孩,自然难当如此高尚深邃的意象;经过世俗沾染的女性,又如清水混进浊泥,再也没有令人神清气爽的气质(因此,顾城要在那几个近义词里斤斤计较);另一方面,也不能将“男性”一笔涂倒,这个天地里,自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佼佼者——他们的魅力,更是无与伦比的聪慧而高贵。

这与“艺术”的特性也不谋而合。或许“什么是艺术的标准”这一问题永远没有标准答案,然而无论采用什么形式或方式,真正的艺术家无一例外,他们所讴歌的,无非是有血有肉的“人”与至善至美的“神”;所谴责的,无非是残酷冷漠的“人”与邪恶丑陋的“魔”——也因此,“平和”、“宽容”、“博爱”等等便成为永恒的话题。“女儿性”,也就成了艺术家必备的特质。
本文前面的引语中,最不易懂的大约是毕加索那句话:乍一看,既然“所有的艺术家都是女人”——那么,爱上男人应该是天经地义——又为什么会“同性恋者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艺术家,因为他居然会爱上一个男人”呢?
其实将他话中的“女人男人”,换为“平和、宽容、博爱”,与“名声、地位、金钱”,一切便水落石出。毕加索所说的本意是:艺术家应该具备这种“女儿性”,同时也应将这一性情作为终生的追求目标。

Vitas艺术中的特质

Vitas在创作与表演中体现出的特质。总结来主要有如下几条:
首先是“直觉性”,音乐的旋律音符直接将他的喜怒哀乐传达给每个听众,已经越过语言障碍——中国歌迷大多在不懂歌词的情况下喜欢上他的音乐,就是“直觉性”魅力的直接展现。
因为这种不需经过计算、分析、求证就可体会的直观,也令他带上了一种非常天真的气质——这种“天真”不是无知小童的幼稚,而是纯净无邪的情感表现。因此,观众在Vitas身上可以感受到强烈的感召力,这种力量与其说来自他创造的艺术形象,不如说来自他自己。就像通常人们看见美丽少女的快乐与忧郁,即使不知道她为什么喜为什么忧,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受到感染一样。
在Vitas早期的节目里,这一特点尤其明显——观众在看《幸福》时面露微笑,往往不是为他创造的情景,而是因为他灿烂的笑容与轻快的舞蹈;在《第比利斯的雨》里,观众也未必能确知他的哀愁是什么,却为他的流泪而黯然心伤。

其次,“情感”的直观展现,造就敏感而细腻的特质。《妈妈》、《秋天的叶子》、《我相信爱》等作品,无不是心底深情的直接表白,真诚坦率到令人不敢逼视的地步——婉转的曲调,动人的歌词,都令观者不得不想,在他创作时,会有怎样的情感在胸臆间辗转?是悲哀?是忧郁?是期待?是绝望?是不胜其情,欲搁笔而去终又回转?还是倾心付出,千百种感情瞬间倾泻?所有一切归总为艺术作品,难怪连观者众生一并醉倒。
单听音乐,曲调中敏感细腻之感已经直入人心,现场表演的感召力更强一层,不得不说,Vitas的外貌在加强艺术感染力方面功不可没,精致的面庞与秀颀的身材,与细致婉转的音乐意境浑然一体,造就非凡的吸引力——此时,他显现出柔弱的气质。
这种柔软脆弱来源于缠绵的情愫、真情的表白,就像收回向世界“进攻”的力量、卸下对外界的防御,捧出的却是珍贵的瓷器——其美丽精致令人叹为观止,薄脆易碎的特质又令人大气不敢出。
常人看来,敏感、细致、脆弱等特质,往往是女性特有,当它们在男性身上出现——特别是,与不同寻常的清秀英俊结合——便造成奇特诡异的魅力。从观众的反应看,这种魅力调动起“她们”的温柔天性,从而为此目眩神迷;在“他们”眼中,却又犹如看到柔弱的姑娘,相对于女运动员似的矫健之美,温柔婉转的神态,对男人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——无人否认,这是含有“性感”因素的诱惑,然而却不是人人都清楚这种魅力的来源,于是,阉伶、同性恋、双性恋、女性化等等说法纷纷出笼,不能说这些传言的炮制者都是恶意贬抑,但至少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有失片面。
必须看到,艺术家的这一特质,确实与同性恋者(特别是被称为“小受”的那方)有某种相似,但艺术家们追求的,依然是“女儿性”,同性恋者追求的,却是与他们“互补”的特性(简单地讲,就是“男性”)——这是真正的艺术家与同性恋者的本质区别。不排除有的艺术家是同性恋,如奥斯卡·王尔德,近年来,那位笔调敏感精细,不让女性的作家马塞尔·普鲁斯特,也被言之凿凿地证明是同性恋。但他们笔下的“女性”形象与作品的情调,与莎士比亚、托尔斯泰等人创作出的意境,大相径庭——至善纯美的女性,他们不会发现、不会塑造,更不会讴歌。

Vitas的气质,更不像普鲁斯特那样敏感到病态的程度——为了尽可能得到母亲的呵护爱抚,普鲁斯特从童年时便有意强化自己的多病多灾,成年后这一特质更是有增无减。
如果要调动他人“母爱”性质的感情,这一性格也许会起到相应作用,然而以“外人”眼光看,则难免有懦弱无能之嫌。
《红楼梦》里的贾宝玉,也有这样的病态:“宝玉夜间常醒,又极胆小,每醒必唤人”(七十七回)、蒙本七十七回末总批写得更为直接:“前文叙袭人奔丧时,宝玉夜来吃茶,先呼袭人,此又夜来吃茶,先呼晴雯。字字龙跳天门,虎卧凤阙,语语婴儿恋母,雏鸟寻巢……”——曾有读者对如此宝玉十分不耐烦,发话说:“一个男人,懦弱成这个样子,真是叫人说什么好!”
读者的话或许尖刻,但凡事都应有度,即如“脆弱”的特质,能转化为诱人的性感,而“软弱”、“无所作为”,则往往令人厌倦。

其实,真正高洁的“女儿性”,并不包含那种消极的怠惰与懦弱。恰恰相反,这一特质相当强势。
强势的一个表现是对“自我”世界的营造,也就是选择“孤独”——某种程度上,这也是前面所说的那种“脆弱感”的来源之一。
然而即使世界里只有他一个,他依然有力量,“可靠的肩膀”、“温暖的怀抱”之类,不是他所需要的。即如在“俄罗斯”音乐厅,《别人的忧愁在哭泣》的舞台形象:孤独、寂寞、清冷、高傲——顾影自怜中充满自我欣赏的意味,甚至可以发现纳西索斯(Narcissus)般的自恋,但绝没有乞求他人怜悯的可怜相,也与普鲁斯特式一味寻求庇护的病态恰成鲜明的对照。
强势的另一个表现是对“宏伟”话题的探究与追求。这是“女儿性”与“小女人”的本质区别之一,庸人往往看不见,也因此,清洁高贵的女儿往往被他们涂抹成唧唧歪歪的小女人。被歪曲的典型如林黛玉,多少人仅仅将她看作一个病恹恹的小性儿女孩,不过会玩一种叫“写诗”的文字游戏而已,却从来不懂她通过诗传出的智慧与气节。像“天尽头,何处有香丘”一般的“天问”、“质本洁来还洁去,强于污淖陷渠沟”的自尊、“一从陶令平章后,千古高风说到今”的追寻,都是再明显不过的展现,可惜红尘纷纷扰扰,肯静心读诗的人实在稀少,一本红楼在手,满眼只看见表兄表妹的三角恋爱,真是如入宝山空手回。
Vitas的艺术,也有类似命运,对他的评论,充斥了“人帅歌靓”之类的肤浅之词,仅仅把他视作拥有非凡音色的性感偶像或大众情人,更有甚者,把他当成愤怒而媚人的魔鬼。却对他在歌曲——信手拈来,便有《外星朋友》、《Forgive, Lord!》、《星星》等等——里咏唱的“博爱”、“祈祷”、“希望”等内涵无知无觉,也根本无视他敢于直面本民族的历史,作出反思与忏悔的大智慧与大勇气——如此听众,将他那种高贵的“女儿性”误读为变态、女性化甚至娘娘腔,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。

Vitas对“女儿性”,也有执著的追求。就像歌德坦言“永恒之女性”一样,Vitas也毫不讳言“女性”对他的影响,在屈指可数的几个电视访谈中,如此表白俯拾皆是。
2002年,在“早安”节目中,他说:“我喜欢女性,我为她们而活。”、“我开始唱歌的同时,也呼喊着‘女人’这个词。”;时隔三年,2005年3月10日,同样是“早安”节目,他又说:“请允许我对男士们说:‘请深爱她们、照顾她们、拥抱她们——那些最美丽、迷人、有魅力而在你们身旁最亲近、最亲爱的女性们。’”。
……
历史上,曾经有多少女人,用她们的善良、美丽、痛苦、哀怨、坚贞……净化了那些堪称上帝宠儿的男人,她们教他们懂得了男人与女人、懂得了情真、懂得了性灵……就像贝亚特里齐之于但丁、梅克夫人之于柴科夫斯基、乔治·桑之于肖邦、华隆夫人之于卢梭、贝拉之于夏加尔、珍妮(一译作“让娜”)之于莫迪利阿尼……她们的灵气与性情,净化了原本可能被浊世污染的灵魂,在尘土中捧出纯洁的艺术之花。她们,就是现实中的缪斯、雅典娜、阿尔特弥斯。
这也是“女儿性”中蕴含的惊人力量,周国平那句“女性拯救人类”的内涵,正在于此。任何一位真正的艺术家都能感到,引导自己前行的是“女神”,因此,他们才会愿意并努力追逐“她”的裙裾,Vitas既为艺术而生,也不会例外。访谈中的表白,就是最好的例证——当然,也有很多人,就像冷子兴看宝玉一般,简单地将Vitas的话理解为“花心”,噫,煮鹤焚琴,何其冤哉!

可否期待?

曹雪芹将他笔下所有可爱可怜的众女儿都设置了一个归属:“薄命司”。或许,“女儿性”是否注定属于“短暂”的范畴,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。
因为“女儿性”的至善尽美,不容任何污染,也就注定她不为名利世界所容。又由于她原本就是柔美的存在,被摧毁显得格外轻易;而她却会在“玉碎”与“瓦全”中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——即如《芙蓉女儿诔》中所言:“花原自怯,岂奈狂飙;柳本多愁,何禁骤雨。偶遭蛊虿之谗,遂抱膏肓之疚……”
这种气度放在现实中,往往造成短命天才的悲剧:莫扎特、舒伯特,令人不得不叹:“天妒英才”;凡·高、莫迪利阿尼,令人感慨艺术家本人不知自惜;而普希金、顾城决绝惨烈的结局,带给读者的,则只有瞠目结舌的震惊。
通观艺术世界,俄罗斯是诗人和作家自杀最多的一个国家。究其原因,固然由于19世纪后,俄国知识分子所遭受的厄运,世所罕见;然而,他们在厄运中显示出来的崇高人格以及从容态度,则堪称高山仰止,或许因其高贵的精神,也令他们命运更加险恶——不容玷污的灵魂、宁折不弯的气节、举世皆浊的处境,都促使他们选择了“死亡”作为最后的抗议。

中国成语说: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”,那么,Vitas会不会免于这种悲剧?
一言以蔽之:亦喜亦忧。
所喜者,从“哲学的思考”到“我母亲的歌”,演唱会的风貌变迁,见证着他的成长,前者的灵气才情令人爱慕怜惜,然终究是少年的青涩,美如诗、短如诗——也如樱花一般,花开时节艳压群芳,一旦春归去,无论如何都挽留不住。所幸,纵青春年少不再,艺术追求却永无止境,也惟有成熟之后的沉稳从容,才不至于陷入刹那芳华、匆匆凋零的宿命。
所忧者,演出太过密集、行程太过紧张,或许一天一时的疲惫与伤害不会立刻显现,然而积累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忽然爆发,则有可能完全毁掉他——这不是危言耸听,历史上那些薄命艺术家,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过度地消耗自己,终至心碎情绝、蜡炬成灰而已矣。

所谓“天才的成长,对他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是一种挑战”,也在于此,从“内心世界”角度看,他需要有足够的理性,不可过于恣意纵情,过于敏感的人,在世界上生存,就如做手术而不打麻药一般,任谁也不可能长期忍受;对于“外界”,则应在保证足够交流沟通的同时,小心呵护“自我的世界”,不要屈从外人指使而疲于奔命。
如果足够幸运,如柴科夫斯基一样找到“红颜知己”,找到引导自己前行的纯真女神,则更是幸甚至哉——关于知己情深,《红楼梦》蒙本第三回末有脂批,极恰,曰:“补不完的是离恨天,所余之石岂非离恨石乎。而绛珠之泪偏不因离恨而落,为惜其石而落。可见惜其石必惜其人,其人不自惜,而知己能不千方百计为之惜乎?所以绛珠之泪至死不干,万苦不怨……”。
有如此知己,宝玉何幸,有如此“女儿性”的指引,艺术家何幸。我们有理由祝福Vitas也有如此幸运——但愿上苍眷顾,但愿美的精灵常驻人间。
 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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