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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Vitas艺术浅析  
 

作者 :莫迪利阿尼
2005-7-13

 

本文同意转载,但请标明出处,作者,谢谢合作!



Vitas艺术浅析

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:一个吸引了中国无数歌迷的歌手,他的网站可以聚集超过“国学”之类网站的人气,可以从网络上下载他全部专辑,而他不仅没有在中国召开过大型演唱会,甚至市面上也找不到他的CD,连盗版都没有。

换句话说,Vitas在中国的走红,几乎完全是靠网络传播的。既然能引发如此多的人自主的喜爱,那么,他必然具备特别的魅力。

从音乐风格来看,Vitas无疑属于折衷“高雅艺术”与“通俗艺术”的那一类:不亚于古典歌剧难度的发音技巧与横跨5个8度的音域令人叹为观止,朗朗上口的歌词又构成平实浅易的意境;在舞美设计风格方面,强调古典音乐会的庄重简洁,也不排斥绚丽的灯光与迷幻的投影——细看观众席也是如此,有流行音乐演唱会常见的乐迷狂热欢呼,却不见满天飞舞的荧光棒。

即使在青春恣意的流行乐坛,今年只有24岁的Vitas也算得上年轻人,但他出道甚早,从几年来的5张专辑以及演唱会的特色看,也经历了明显的风格演变。本文将主要以几张专辑主打歌曲的MTV为例分析。

这几个MTV分别是:《哲学的思考》专辑中的《歌剧1》、《歌剧2》;《微笑》专辑中的《微笑》、《圣徒》;《妈妈》专辑中的《星星》、《妈妈》;《我母亲的歌》专辑中的《幸福鸟》,以及《永恒的吻》专辑的同名歌曲,正如一开始所说的那样,中国人知道Vitas几乎全靠网络传播,笔者也不例外,这里所分析的作品,均来自于他的官方网站(www.vitas.com.ru)。

(以上MTV所在的页面:http://vitas.com.ru/klip_eng.htm)

风格的变迁

《歌剧1》与《歌剧2》似乎是一个象征:出自同一专辑,名字也如此相像的两首歌曲,但MTV 的意境却完全不同——《1》强调的是一个“特殊的人”,万众敬仰,《2》却着力表现一个“边缘的人”,孤独寂寞。

或许这两种题材本身难分高下,但若站在“人”的角度看,真正配得起“万众敬仰”的大概只有上帝那样的形象,一个有血有肉、有喜怒哀乐也有优点缺点的凡人,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永远睥睨众生。

因此单从MTV的意境看,《歌剧1》算得成功,但作为对“人”的表现而言,终究是异化的成分太多,异化的不仅有那些下跪的民众,也包括高高在上的那个人。

这样的指责或许苛刻,平心而论,一个不到20岁的孩子(拍摄MTV的时候),即使不如Vitas才华出众,有点儿轻狂骄傲、自我中心也很正常。但少年的意气风发毕竟只是年轻的奢侈品,而且,如果一味沉溺于“神童”的幻像里,难免不出“伤仲永”那样的遗憾。

所幸的是Vitas并不恃才自傲,几乎与此同时,他也创造了《歌剧2》里那个孤独的人,敏感、善良、寂寞,想爱而不可得——甚至有“他人即地狱”的幻灭感,足以深入观者的内心,引发广泛共鸣。

两个风格迥异的MTV就像这个刚出道的歌手的两面,一边是自知明艳,傲视天下,一边是温和优雅,悲天悯人,很有点矛盾统一的味道。

这种看似有点对立的风格在下一张专辑中再次出现:《圣徒》继承《歌剧1》那种神秘诡异的风格,继续刻画“特殊的人”,不同的是主角的身份由“教主”变为“圣徒”,不再是一人独步天下;《微笑》则完全是在讲述“普通人”的故事,更着力于人物内心世界的表现。

相对而言,在以上作品中,《微笑》的成就更加突出一些。这是Vitas以“平常人”角色入戏的唯一一场,表演难度也是最大,正如画者所谓“画鬼神易,画狗马难”,表现“人人心中皆有,人人眼中皆无”的形象,自然比演一个原本就迥异常人的角色需要更深厚的功底——在笔者看来,就外貌方面,这是Vitas最美艳的时候,眼睛中那种透明的清秀,特别具有摄人的魅力。

这种神情只属于纯然天真的孩子——事实将证明确实如此。

《微笑》之后,是清晰的转型。

创作风格转变总有相应的原因,但笔者由于资料所限,难以推测具体细节,仅从专辑歌曲来看,巴赫穆托娃等老艺术家的教导固然不可忽视,但母亲去世是最大的影响——在艺术史上,还先后有马格利特画中不断出现的蒙面人像、破碎人体,以及普鲁斯特创作《追忆似水年华》的过程与此相映生辉。

没有人会喜欢不幸,但是一个男人要经历沧桑才会走向成熟——大约这是一个悖论,即以普鲁斯特而论,如果不是母亲去世,或许《追忆》这本鸿篇巨著就与读者无缘。在普鲁斯特的追随者看来,固然对作家的不幸满怀同情,从另一方面来讲,却又由于因此诞生的文学奇迹而感谢上帝。

这种矛盾心理,也在阅读Vitas的时候出现——观者既难过又欣喜地看到,在《星星》与《妈妈》两个MTV中,他的表现功力显然又上了一个台阶,只凭表情就可以创造出一片清冷忧郁的氛围。

舞台风格也是如此。歌手更换形象是常事,但极少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整体风貌完全改变,不夸张地说,简直就是判若两人,甚至令有的歌迷很不习惯。

细细对照《哲学的思考》与《我母亲的歌》两场演唱会中的造型,可以看出差异不仅在于发型、着装等方面,更在于后者典雅忧郁的气质,是“为赋新诗强说愁”的年少时无论怎样扮“酷”都学不来的——如果把这种转变归因于命运的磨练,应该不会失于武断。

在后面音乐中,也减少了炫耀技巧的成分,华丽的高音里充满感情——然而并不是一味地情感放纵,纯净的声线像经过过滤的哭号,发自肺腑却不歇斯底里,真如孔子所言:“怨而不怒,哀而不伤”。

Vitas的音乐一向以抒情见长,加之肆意放纵的音色与迷人的外貌引人入胜,多有人将其艺术风格比喻为蒙克、凡·高的绘画、卡缪·克罗黛尔的雕塑,或是由那个经典艺人演绎的程蝶衣——其实都是然而不然的说法。

那几位艺术家,无论是绘画雕塑还是表演,都是激情恣意——蒙克的《呼号》,足以撕去一切理性思考,只剩下绝望的尖叫嘶喊不绝于耳;凡·高各幅油画中,则是“阳光”铺天盖地,毫不留情地席卷一切,甚至最后把画家也吞了进去(表现夜景的画作中,又是“阴影”具备这种力量);卡缪的《华尔兹》等雕塑,塑造的是意乱神迷的舞者,又何尝不是深陷爱恨情仇迷网的雕塑家本人;至于人戏合一的张国荣,更是“情天情海幻情身”的情痴情种,“不疯魔不成戏”的特色在《霸王别姬》里发挥到极致,以至于与角色完全融合在一起。

而Vitas不是这样的。他的音乐,将激情、魅惑、理性、信仰完美地结合在一起,特别是那种对无限、永恒的信仰使他的作品充满超越感,从不囿于有限、短暂的尘世。在他的歌声里,没有蒙克的绝望,没有凡·高吞噬一切的激昂,没有卡缪不顾后果的迷情,也没有张国荣的人戏不分。品味起来,倒有几分像另一位画“光与色”的大师——莫奈的作品:美丽的阳光与阴影相互交错,画家站在比作品更高的角度,创造着美轮美奂的意象。在这里,艺术家不会与作品完全融为一体,更不会迷失自我,他是他作品的主人。

能够如此驾驭题材的艺术家还有毕加索,有趣的是,毕加索也是年少时便掌握了极高水准的绘画技巧,14岁便能画出非常精美的古典风格绘画,与Vitas年未弱冠便一鸣惊人颇为相似,如此对照,不难推测,若撇除“伤仲永”那样的因素,则这个年轻人的将来未可限量——但愿如此!

一般来讲,心中有信仰皈依感的人不会绝望,Vitas将《幸福鸟》作为《我母亲的歌》专辑中的第一首,或许也可以成为这种说法的一个例证。

截至目前,它的MTV也是最独具风貌的一个:没有特别的拍摄制作,完全是各地演唱会的集锦,镜头里的气氛,充满快乐、成功,热情四溢,看去很像一份“好孩子的成绩单”。与《星星》、《妈妈》的寂寞悲哀对照,神似莫奈笔下阳光与阴影的风采。

有道是“你笑,全世界都跟着你笑;你哭,便只有你一个人哭”,究其实,就是人很难体会别人的悲伤,从这个角度来看,《妈妈》与《我母亲的歌》两张专辑,其实是相当“自我”的作品,某种程度上是孤独的,听众也许永远都无法体会歌者的内心世界——当然,或许歌者所追求的,就是自己情感的抒发,别人的眼光并不是考虑的重点。即如加西亚·马尔克斯的《百年孤独》,这本享誉全球的著作据作者说不过是“一本只想写给几个亲戚看的书”,因为书中的各个人物都有现实的模特,只有他的亲人才能一一给对上号。

但是艺术作品一旦被创造出来,往往就不再只为作者所有,就是那句名言所说:“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,不同的观众,自会从中发现、感受共鸣的享受,更何况《我母亲的歌》专辑收录的都是俄罗斯老歌的翻唱,自然更是受众广泛。

如此,“自我”与“大众”便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。

两张“讲述自己”的专辑之后,在《永恒的吻》里,Vitas又回到了“表演”的模式——扮演某个特定的角色。

同是表演,比起《微笑》,显然更成熟,对角色的把握也更加游刃有余,这是他的成功,也令观者惊喜。

比起从前的作品如《哲学的思考》,这张专辑的音乐吸收了大量俄罗斯传统的因素,而最近的新歌《俄罗斯岸边》也是如此,听得出来,他在尽量加强中低音区的表现力,甚至连作品中是否还有飚高音的机会都不太在乎。

固然,一味炫耀技术的作品从来都不是大作,但是若没有标志性的高音,那还是Vitas吗?

笔者也没有答案,但是从这几年的作品中,可以清晰地看出作者不断创新的脉络,也能感受到他无止境的创造力,对于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艺术家,作为观众,不妨拭目以待、洗耳恭听。

歌手与听众

Vitas第一张专辑《哲学的思考》所收录的歌曲,听来最大感受是“雏凤清于老凤声”:展现技巧的高音、滑音、装饰音简直数不清,让听者惊艳不已,然而一旦降到中低音区,他的声音就只能用“好听” 来形容,也难怪在与Demis Roussos合唱《goodbye my love》的时候,灿烂的高音派不上用场,便显得缺乏力度,像个小孩——这也正是《歌剧1》、《歌剧2》等MTV推出的时候。

无疑,这时的Vitas已经具备一个“歌星”所需要的全部资本:风流倜傥的外表、含蓄优雅的微笑、迷离妩媚的眼神、魅惑撩人的舞姿,更有匪夷所思的高音——他如果沿着偶像派的路线走下去简直是轻而易举。

然而他拒绝炒作、拒绝绯闻花边招摇作秀,更没有什么“未婚先有子”的噱头,即使颈长鱼鳃、阉人歌手、同性恋等传言满天飞,依然不置一词,显现出超凡的沉稳冷静。

若他愿意仅仅做一个走红歌星、大众情人,或许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,但如果要成为艺术家的话,就只能用作品说话——现代人谁会揪着巴赫有没有私生子恶炒?有谁关心海顿有没有婚外恋?不朽的只有他们的作品。

安静低调的行事方式有利于创作,也因此,Vitas的音乐在不断超越自己:他的专辑,每张都有不同风格,以至于完全不懂俄语的听众如笔者,只听旋律就能将其区别开来。

语言不通,只能借助翻译摸索歌词的意境,对领会他的音乐是一大障碍,不过就作曲而言,也能清晰地感觉到:在后面的专辑中,无意义,纯粹为形式而存在的音符少了,歌曲的整体感变得越来越强,也令他的声音更加有表现力。

《我母亲的歌》演唱会上,与众多歌唱家合作,再无被“淹没”之虞。

一如他在《哲学的思考》演唱会里那套全身布满金属条、外星娃娃一样的演出服变为后来简洁精雅的西装革履——内涵原本不需要繁琐装饰。从某种程度上讲,早期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造型有点像珠翠满头的漂亮姑娘,美则美矣,却“但见金而不见人”,“是以人饰珠翠金玉,非以珠翠金玉饰人也”(李渔 《闲情偶寄》),形式的花哨反倒削弱了他本身的魅力。

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,娱乐传媒简直是一潭浑水,但是对传媒恶炒说“不”,也等于拒绝了很多“出名”的机会,Vitas与他的经纪人既然选择低调,就不可避免地会在名气上吃一些亏。

不过Vitas很幸运,因为他生在一个对音乐有不同寻常痴迷的国度。属于一个拥有柴科夫斯基、拉赫马尼诺夫、穆索尔斯基等音乐巨人的民族,所以他尽可以不理会无聊的“厨房问题”,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听众。

Vitas的歌迷多是中老年人这一点,被很多人引以为憾,然而这恰恰是他成功的标志——中老年人的经历与品味,特别是一个“宁可不要面包也要去听音乐会”地方的中老年人,都决定了他们不会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着跑,一个年轻的歌手,或许能凭借美貌与包装倾倒一批不谙世故的青少年,却不可能蒙过这些人。

每每看到Vitas热情又理智的观众,体会到他的乐队、和声以及与他合作过的艺术家们的高超技艺与专业精神,便不由得肃然起敬——只有这样的观众,才配得上这样的歌手,只有这样的梯队,才能托起这朵峭壁上的雪莲。

就目前看来,Vitas要成为睿智厚重的艺术家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例如Vitas演绎的《有谁回应》一曲,主题是献给二战中失去儿子的母亲。听来总体感觉是显得稚嫩,不够沉稳大气——也不能说Vitas华丽柔美的音色不适于这种题材,迈克尔·杰克逊的《heal the world》也是充满柔情的歌曲,一样可以做到气势磅礴。

也许应该将原因归于他尚不了解这段历史,不了解,诠释起来便不可能得心应手——但要具备高屋建瓴的眼光,就必须深入了解社会历史、民族文化等方方面面的东西。

——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途,他需要时间和阅历,需要高师的指点,也需要大众的关心呵护。天才的成长,对他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是一种挑战。只有具备足够智慧的民族,才能将他们的天才托上辉煌的顶峰。

——衷心希望Vitas真的能够做到:“吾来,吾见,吾征服”。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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